光明日报记者 李晓东 光明日报通讯员 陈晨
9月9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外公布三星堆遗址考古发掘阶段性成果。继半年前新出土、修复的古蜀国神秘文物震惊世人之后,三星堆遗址又出土500多件文物,包括完整金面具、前所未见的青铜“神坛”、神树纹玉琮等国宝。
三星堆新出土的完整金面具 新华社记者 王曦摄
目前,3号“祭祀坑”发掘已近尾声,4号“祭祀坑”发掘已经结束,5号、6号“祭祀坑”因面积较小、深度较浅,将被提取到实验室“解剖”,7号、8号“祭祀坑”刚刚到文物层,大中型青铜器、象牙、玉石器等铺满了整个“祭祀坑”,犬牙交错、层层叠叠,令人叹为观止。
最新出土的文物再一次证明了中国古人的想象力、创造力和创新精神远超我们的想象。
通过此次发掘,专家们基本明确了三星堆遗址祭祀区的空间结构,深化了对三星堆遗址整体聚落结构的认识。该区域除已经发现的8座“祭祀坑”外,还分布有大型沟槽式建筑、小型圆形坑、矩形沟槽等与祭祀活动密切相关的遗存,明确为三星堆遗址的祭祀区。
1.发现目前最完整的金面具
目前,3号“祭祀坑”填土堆积出土各类器物残件和标本共729件。较完整器物共478件(组),残件141件。其中,较完整器物包括铜器293件、玉器45件、象牙100根、金器7件、骨雕2件、石器2件、海贝26件(组)以及材质不明器3件。
在3号“祭祀坑”新出土的文物中,一张薄如蝶翼的金面具引人注目。金面具宽37.2厘米、高16.5厘米,重约100克,眉眼镂空,两耳轮廓圆润,鼻梁高挺,嘴形大而微张,造型威严神圣,是目前三星堆考古发掘中出土最完整的一件金面具。
铜扭头跪坐人像 资料图片
“我们推测这件金面具是覆盖在青铜人头像面部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件独立使用的器物。”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长冉宏林介绍,金面具的面部特征与三星堆此前出土的青铜人头像形象一致,尺寸也接近青铜人头像。
今年1月,三星堆曾出土重约286克的金面具残件,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它仍保持着三星堆出土最重金面具的纪录。考古人员透露,三星堆遗址中还出土了另外两件待修复的金面具,随着后续工作开展,三星堆还将有更多“金色”奇迹。
“3号‘祭祀坑’出土的铜顶尊跪坐人像,由上半部分铜尊与下半部分人像组合而成。”冉宏林说,坑内的铜祭坛、神树纹玉琮等器物,题材独特、细节丰富,均前所未见,是古蜀人精神世界的物质体现,为进行相关研究提供了重要素材。
3号“祭祀坑”相关的植物、动物考古分析正由上海大学、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单位有条不紊开展。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也在3号“祭祀坑”青铜大面具等器物上发现了纺织品残留。
截至目前,考古工作者已清理3号“祭祀坑”青铜器68件、象牙32根、金器1件、玉器3件,采集样品721份。
随着3号“祭祀坑”发掘工作进入收尾阶段,坑内堆积由晚到早的形成顺序也渐渐揭开,分别是:填土层、坑北部灰烬层、象牙层、象牙及人工制品混合层。填土层可分为3大层,大体呈水平状分布,未见明显倾倒方向。象牙层、象牙及人工制品混合层则遍布整坑。
下一步,考古学家将从三个方面推进3号“祭祀坑”的研究工作:第一,完成剩余埋藏器物的提取,理清北部灰烬堆积与其他器物的关系;第二,对坑底、坑壁进行精细发掘,为复原祭祀坑形成过程提供依据;第三,全面开启发掘材料的整理工作与报告、图录编撰工作。
左图:青铜神树 右图:刻有神树纹的玉琮 新华社发
2.发现前所未见的铜人像
目前,4号“祭祀坑”遗物已全部提取完毕,共出土完整器79件、残件1073件。完整器包括玉器9件,均来自埋藏堆积,有琮2件、瑗1件、凿4件、璧1件、锛1件;铜器21件;象牙47根,均来自埋藏堆积;陶器2件,均出土于灰烬层,且均为尖底盏。
4号“祭祀坑”出土了3件铜扭头跪坐人像,人像大小、造型一致,似同属一件铜器。人像呈跪坐姿态,身体略向左前方倾斜,头微颔并扭向身体右侧,双手呈半“合十”状平举于身体左前方,两膝贴地,双脚前脚掌着地,后脚掌抬起。人像身体重心在左肩与双手手掌之间卡槽的位置,表现出强烈的负重感。
“人像从造型、纹饰等方面来说都是三星堆考古全新的发现,为研究三星堆的青铜铸造技术及艺术、宗教信仰与社会体系、与周边地区的文化交流提供了材料。”冉宏林说。
至于4号“祭祀坑”的年代问题,其碳十四年代研究由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国家文物局考古研究中心、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考古年代学联合实验室联合开展。目前共得到6个碳十四年代数据,并对年代分布区间进行初步判定。4号“祭祀坑”年代最有可能在距今3148年至2966年的范围之内,属商代晚期。
考古人员还在4号“祭祀坑”灰烬层一件青铜器旁发现了麻线的堆积,经科学分析,判定为平纹组织结构的丝绸残留物。这是第一次在新一轮祭祀坑考古发掘中发现有丝绸残留物。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与上海大学对4号“祭祀坑”灰烬堆积进行了植硅体样品分析。根据对32个样品的观察、分析、鉴定,植硅体含量在连续剖面的样品中没有呈现在不同深度有规律的变化,灰烬层中包含的植物遗存以竹亚科为主,还发现有少量的芦苇、画眉草亚科、莎草科、棕榈科及部分难以鉴定到科、属、种的阔叶木本植物。
此外,西北大学在4号“祭祀坑”发掘现场提取了大量陶器残留物样品;中国科技大学也进行了采样,相关的残留物检测分析研究正在有序展开;北京联合大学对坑壁进行了磁化率检测,并在灰烬层和坑底提取烧成温度检测样品;成都理工大学对填土及坑底生土土样微结构进行研究;四川大学进行的微生物分析研究也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截至目前,共清理4号“祭祀坑”出土的青铜器5件、象牙24根、金器1件、玉器4件,采集样品832份,送检715份,送检样品包括有机残留物分析209份、成分检测50份、碳十四测年35份、土壤磁化率212份、微生物126份、鉴定成分21份。
作为本阶段最早结束发掘的田野考古单位,未来,4号“祭祀坑”所在的一号工作舱将用于南方潮湿环境出土文物前期保护研究实验平台,并为后期成果展示和现场土遗址对比研究做准备。此外,进入室内的资料整理阶段后,发掘报告和多学科研究报告将陆续出版。
3.典型文物琳琅满目
让考古学家欣喜不已的是,除了3号“祭祀坑”和4号“祭祀坑”的工作大有发现外,5号至8号“祭祀坑”也出土了大量文物。
5号“祭祀坑”目前已经做好了将坑内堆积提取回实验室的准备工作,预计在9月底完成野外清理工作,转入实验室开展精细清理。截至目前,五号坑共清理出土近似完整的金器19件、玉器2件、铜器2件,另有牙雕残片等近300件,较为典型的有金面具、鸟形金饰、橄榄形玉器、圆形金箔、玉珠和云雷纹牙雕等。
6号“祭祀坑”已于7月19日结束野外发掘工作,坑内“木箱”及西侧木器已经整体提取回实验室,由社科院考古所实验室考古中心负责开展室内发掘。截至目前,6号“祭祀坑”只出土包括“木箱”在内的两件木器以及玉刀1件,不过“木箱”之内尚未清理,故是否还有更多文物出土尚需后续明确。
7号“祭祀坑”已经清理完填土堆积,暴露出埋藏堆积,包括最上层的象牙以及其下的其他材质文物,象牙数量预计将近200根,能确认的文物包括玉石戈、璋、瑗以及铜人头像、有领璧、龟背形挂饰等,目前正在开展象牙提取工作,预计于10月份提取完全部象牙并开始提取埋藏文物。七号“祭祀坑”目前出土近似完整的铜器1件、金器3件、玉器5件,提取象牙80根(含残断象牙),典型文物包括带黑彩铜人头像、鱼形金箔片等。
8号“祭祀坑”已经清理完填土堆积、灰烬堆积,暴露出象牙和象牙之下的埋藏文物,象牙数量预计将近200根,能确认的文物包括铜人头像、铜面具、铜尊、铜方罍、铜神坛、铜神兽、铜顶尊人像、玉璋、玉戈、玉有领璧、石磬等,目前正在开展象牙提取工作,预计将于10月份提取完全部象牙并开始提取埋藏文物。目前提取的近似完整器包括铜器54件、金器349件、玉器199件、石器34件,提取象牙66根(含残断象牙),典型文物包括小型铜凸目鸟身人像、金面具、玉璋、石磬等。
惊世文物纷纷出土的同时,四川省更是高度重视三星堆遗址的保护。日前,《四川省三星堆遗址保护条例》已正式施行,三星堆遗址的保护管理将坚持保护为主、抢救第一、合理利用、加强管理的方针,坚持文物本体保护与周边环境保护并重,统筹协调遗址保护与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民生改善的关系。
“我们高度重视遗址的修复和保护工作,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公众就能在博物馆里见到这些令人惊叹的文物,感受三星堆文化的魅力。”冉宏林说。
(光明日报四川广汉三星堆9月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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