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军

        “年轻的朋友，为什么欢笑？是新的生活，使我们感到骄傲！父兄的期望，祖国的号召，在我们心头，增添了无限自豪！……”每次听到《年轻的朋友》这首歌曲时，思维就会把我带回到那段芳华岁月里，那个永远无法让我忘记的女兵肖燕。

       南疆战事打响，战场向纵深推进，战况越来越激烈。我和肖燕在敞篷军车里负责看护伤员，一名伤员左大腿内侧被炮弹片击中，头部也严重受伤，处于半昏迷状态，战场路况也非常糟糕，颠簸的军车让伤员极其痛苦。肖燕紧紧抱着伤员头部，又隔着军毯挤住伤员的胯部和腰部，尽量不让伤员磕着、碰着。忽然，伤员醒了，喃喃地说：“医生…医生…我要小便！”

       车里没有便壶，肖燕有些不知所措: “要是尿在伤口上会严重感染，可姑娘我从来就没看过成年男人的私处呀？”肖燕再仔细搜索，猛然瞅见自己腰上的军用饭盒，她一咬牙，又委屈又羞涩地把军用饭盒塞进了伤员的裤裆里……解完小便轻松了，伤员看到裤裆里端出来的军用饭盒，面露感激：“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军车开进前线野战医院，医院在山间小河边，河边有一片树林，除了几十名医生和护士外，还有我军一个排负责警卫。医院里躺满了伤病员，战争的残酷、伤病的煎熬和失去肢体的痛苦，伤员们情绪非常不稳定，吼叫声、怒骂声不断，影响了医生对伤员的及时救治。

         肖燕为伤员们感到揪心，她一边救护，一边思考。包扎好一个重伤员后，肖燕站起身来说：“战友们，大家轻松一下，我给你们唱首歌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欢迎我们的小燕子给我们唱一首。”几名肢体健全的伤员鼓起了掌。

        肖燕深情地唱起了歌曲《年轻的朋友》。只要有点空闲，肖燕就给大家演唱，嗓子唱哑了，她就拿出盒式收录机，把自己练歌时录好的歌声放给伤员们听，伤员们的情绪渐渐地稳定下来，野战医院里开始有了笑声。

        这天中午，八位支前民工用担架抬着四名伤员来到了野战医院，执勤的战士检查了证件后，把他们放了进来。他们把伤员抬进到野战医院腹地后，悄悄分散开占据有利地形，担架上的伤员掀开军用被盖，把压在身下的冲锋枪和子弹袋迅速分发给抬担架人员。原来他们是会说中国广西边境土话的越军特工人员，骗过了执勤战士。

       “哒哒哒！”越军特工队向野战医院发起突然袭击，一时间枪声大作，许多在户外的医生、护士和伤兵被越军特工人员的枪弹击中而牺牲了。

       “越南的特工队袭击师野战医院了，快点把他们合围！”周边山上的警卫战士们迅速迎战，很快就把越军特工队合围在野战医院里，一边攻击一边用越南话喊话：“努松空野（缴枪不杀）！中飞腮红嘟病（我们优待俘虏）！……”

       越军特工队袭击，肖燕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快速把伤员转移到山林里。肖燕冲进了伤员室，迅速搀扶一位头部受伤的伤员，隐蔽地往山边移动。把这名伤员搀扶到树林后，肖燕没有犹豫，返身又跑进了伤员室。

       短暂交火，越军特工队员一个个被击毙，剩下的越军特工人员看到自己被包围，已经不可能逃出去了，便垂死挣扎地向伤员室发起冲锋，边冲锋边疯狂地咆哮：“约囊夜里康（越南必胜）！约囊夜里康！……”

       肖燕再次跑进伤员室，看到一个重伤员在病床上用手强撑着坐了起来。几乎同时，一个越军特工也冲进了伤员室，举枪就向重伤员射击。肖燕没有丝毫犹豫，抢在重伤员前面用身体挡住了越军射来的子弹。

       肖燕胸部中弹，她抓住扶手护在重伤员前面支撑着不愿倒下，脸上依然带着灿烂的微笑。

       敌人全部被消灭，而小燕子却再也不能歌唱了。“肖燕！肖燕！……”战友们无比地悲痛，那位被肖燕救下来的重伤员更是捶头捶胸嚎啕大哭。

       我含着泪水按下肖燕的收录机，机盒里传出了肖燕的歌声：“年轻的朋友，为什么微笑？你可曾想到，做一只迎春的小鸟！飞遍那青山，飞遍那海岛，唱一曲春歌，问一声祖国你好！……”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肖燕在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大舞台上演唱着歌曲《年轻的朋友》，战友们在台下为她喝彩！我深情地上台为她献上了鲜花！……

（责编：刘禹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