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节路氏翰林山庄坐落于今毕节市七星关区德溪街道办事处的路家湾村,是一处具有近二百年历史的文化庄园。翰林山庄的主人路氏家族,是清代全国知名的文化世家。这一文化世家肇基于清康熙初贡生路瀛洲,传承至晚清举人路承熙、路先伯,共经历了八世。在近二百年的时间里,这一文化世家共走出七名秀才、十三名举人、五名进士。这五名进士分别是路元升、路孟逵、路璋、路璜、路朝霖。其中,路孟逵、路璜、路朝霖三人又分别授翰林院庶吉士,路朝霖还升侍读学士,成为幼年光绪皇帝的老师。在众多科举人才中,七人分别任过知县、知州、知府和户部主事,官衔从正七品至正四品不等;在九名诗人中,五人是有名诗人,四人为诗书画“三美”艺术家,二人被誉为国学大师。
翰林山庄路氏文化世家,是在历史的沧桑岁月中,中国儒学文化涵养产生的文化世家。其文化构成呈现出多方面的内涵,是融汇了中国古代科举、教育、廉政、忠孝文化和传统诗书画“三美”艺术等内涵为一体的优秀文化世家。“一门五进士,三代三翰林”和“朝中多进士,天子是门生”的美誉,使这个文化世家在近二百年的时间里呈现出家族兴旺、门庭显贵、子孙荣耀的景象。
路氏翰林山庄具有不可估量的人文价值,其人文价值体现在这个家族子孙的奋发有为、教育为重、做官廉政、忠孝传家、爱国爱民和崇尚诗书画“三美”艺术以陶冶情操等优秀品质,产生出许多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人们涵养品格的文化精粹,及至今日,对社会仍有很大的进步影响,对人们仍有很好的启示。翰林山庄路氏家族非常重视后代教育,子孙焚膏继晷,发奋攻读,以致人才辈出,代不旷僚。而且子孙在取得“功名”授以官职之后,人人勤政廉洁,为国为民。
嘉庆翰林路孟逵“十载读书,敢以馨香光祖德;一生作吏,惟永清白贻孙谋”的警联,即体现出这个世家在攻读进取、廉洁做官方面的高尚美德。路孟逵赴任山西榆次知县时,当时榆次县境内恶霸、豪强猖狂,治安混乱,民怨沸腾,各种疑难案件堆积如山。为惩恶扬善,安定社会秩序,使老百姓安居乐业,路孟逵常深入民间、实地调查,搜集证据,然后秉公断案,惩恶扬善,使社会得以安定。在办案过程中,路孟逵既态度果决,又小心谨慎,凡疑难案件总要仔细取证,反复研究,认真审核,以至“夜不成寐,辗转于室,得其详情,一讯立决”。在榆次任知县的五年中,路孟逵“决冤狱数十,皆端倪全无者”。路孟逵不但精于断案、勤于吏治,而且很关心地方教育事业。榆次书院年久毁坏,影响士子学习,路孟逵带头捐资修复书院,延请名师任教,公事之余为士子授课,奖掖士子刻苦攻读,锐意进取,使榆次出现了科甲相踵的勃兴局面。路孟逵一生勤政廉洁,在任河南洛阳、武陟等知县时,勤理政务,黎明即起入堂理事,“凡餐皆就于公座,手批口答,事未结而不息”,数十年如一日。在武陟任上,路孟逵积劳成疾,双目成眚,遂辞职居于其次子路璜在河南舞阳任知县的县衙中养病。在养病期间,路孟逵不仅教孙子路朝霖读书,还时常关心舞阳政事。每当儿子路璜治事毕回来,必要求儿子以当日之政务就榻禀报,每闻一事妥结则喜形于色,一事不当则究原委,以查症结所在。他还不时写信告诫在京城任职的长子路璋,“尔获内用京员,虽清而近光”,“勉图报称,勿以贪累稍减志节”。路孟逵为官清廉,凡属开支,除公需外,不占一钱为私有。所取俸禄,只留部分为家用,其余则济贫穷,以至道光壬午,母逝榆次,竟无钱送母灵柩归故里,而靠僚友解囊相助成行。动行之日,县民送之,行李之简,人皆落泪。
在近二百年间里,翰林山庄路氏子孙七人为官,无论是在地方做知县、知州、知府,还是在京城为宦,他们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职位,各自都有政声,受到同僚的好评和老百姓的称赞,受到朝廷的敕封、诰赠,竟无一人受过朝廷处罚,堪称做官的楷模、典范。
在公务之余,路氏子孙受传统儒学的影响和家风的熏陶,世代都有子孙善诗、善画、善书法,以诗书画“三美”艺术陶冶情操,把“三美”艺术发挥到极致,有的成为著名诗人、有的成为著名画家、有的成为著名书法家,或者兼而有之。乾隆进士路元升是贵州“三美”艺术的开创者,清末翰林路朝霖、举人路朝銮两人被誉为清末和民国时期的国学大师。
路朝銮与著名词人吴梅、著名画家吴湖帆过从甚密。与金城、梁鸿志合作的《米家云山》扇面镜心图以及同梁启超共同创作的山水书法《秋溪钓艇》扇面弥足珍贵,已成国宝。路朝銮书法字体端庄秀丽,小楷尤为工整;行书笔墨酣畅,潇洒自如,百字立轴“早悟耆山善”和“甲申告客成都书”都充分体现其特点,以致常被应邀为人题画、题诗,获其“墨宝”者更是引以为荣。民国书局1949年绝版线装书全一册的《蜀人选粹》,书名即为路朝銮题签。路朝銮又是一位著名诗人,有《瓠盦先生诗钞》(又名《路金坡诗钞》)传世,其诗集由中国古建筑学家、藏书家朱启铃题词和跋;路朝銮常和一些诗词名家、友人相唱和,以诗抒发心志,其为近代画家贺良朴的传世杰作《千岩万壑图》题诗时写道:“我生恨乏卧游术,四十五年初弄笔。羡君少壮以画名,老去奇姿如鹤逸……君今作画无古人,蟠胸浩气殊嶙峋。径欲从君乞笔法,来与溪山一写真。”表达了自己善师良友、虚怀若谷的谦虚心怀。路朝銮还致力于填词,且有很深的造诣,其和20世纪50年代上海最负盛名的词学专家龙榆生往来甚密,并著有《与龙榆生言〈(SPAN)词通〉》等作品,其词作有的收入清末及近代曲选《诗词曲》,有的收入《铜官感旧图题咏》,有的收入《鱼雁集》丛札。同时路朝銮也非常喜欢音乐,尤其喜欢用箫、笛和古琴演奏昆曲。路朝銮善交际,当时社会上的许多名流都与其来往。其在北京教育部任职期间,曾多次到徐世昌家做客。路朝銮和梁启超的关系尤为特殊,梁启超的夫人李蕙仙是路朝銮六女婿李焯林(李耀华之父亲)的姑妈,路朝銮比梁启超小七岁,年龄相差不大,关系又很近,平素又有艺术志趣的来往,所以感情一直不错。路朝銮是民国国史馆的资深前辈,其担任国史馆的分纂。新中国成立后,路朝銮被陈毅聘为上海文史馆的第一批三十六名馆员之一。
路氏翰林山庄是贵州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城市里的文化世家品牌,是贵州能够留住乡愁、涵养人格的一处宝贵文物,其人文价值已经凸显。目前,国家对历史文化遗址遗迹的保护、利用高度重视,地方政府结合城市棚户区改造工作,对路氏翰林山庄这一“园林式”的文化庄园已决定进行恢复、保护。路氏翰林山庄恢复后,对今天开展爱国主义教育,发展人文旅游,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期望路氏翰林山庄能在不久的将来呈献给社会,让这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充分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周遵鹏 图片来源于网络)
备注
1.路元升:乾隆元年(1736年)丙辰科进士,三甲一百七十一名。官至福建上杭知县。
2.路孟逵:字希舆,号竹君,路元升曾孙。嘉庆十九年(1814年)甲戌科进士,三甲五十名。授翰林院编修,升庶吉士。官至山西榆次知县。
3.路璋:道光十六年(1836年)丙申恩科进士,二甲五十九名。官至户部主事。
4.路璜:字渔宾,一字小竹。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乙巳恩科进士,二甲二十九名。授翰林院庶吉士。官河南洛阳、舞阳、武陟、淮宁、鄢陵、祥符、商城、郾城、辉县、安阳等县知县,升信阳知州,候补直隶州特用知府。
5.路朝霖:字访岩。光绪二年(1876年)丙子恩科进士,二甲六十五名。授翰林院庶吉士、散馆。官四川东乡、万县、奉节知县,升河南候补道。著有《红鹅馆诗钞》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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