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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军:松龄围的“红军井”
贵州文化网 发表于:2020-12-22 23:46:41 来源:贵州文化网 作者:徐军 点击: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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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起义失败后途经龙门的工农红军红四师,经过夜宿地派圩和历时六天的“龙城整编”后,离开龙城继续向东行进,在龙门县和河源县交界的平陵镇白芒坑村松龄围休整了三天。

       1927年12月26日早上,当这支1200人的红军队伍经过平陵镇山下村时,在茶店至铲头坳的路边休息,口渴的士兵排着队在路边的小溪取水喝。一开始,村里的年青人和妇女见来了军队,都跑进山里面躲了起来,村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当孩子们远远地看着红军士兵用水捧着溪水往嘴巴里灌,觉得很有趣,嘻嘻地笑个不停。红军士兵满面带笑地向他们招手,孩子们有些害怕,不敢走近,红军士兵就喊:“老乡们,莫怕,我们是红军!”

       红四师队伍开到白芒坑时,似乎冥冥之中的机缘巧合吧,村民们把“红军”听成了“洪军”。白芒坑的大部分村民都姓洪,据说是太平天国瑛王、洪门领袖洪全福的后裔。当年,太平天国覆灭之后,洪全福就带领着号称“洪军”的队伍流落到白芒坑。很快,“洪军”来到白芒坑的消息传遍了全村,人们扶老携幼地涌到村口来欢迎自己的队伍——“洪军”,并且非要他们在白芒坑住下不可。

       村民们好不容易搞清楚这支队伍不是“洪军”,而是“红军”:“我们是工农红军,是共产党领导的、专门为穷人打天下的队伍。”

       “那还不一样,太平天国的‘洪军’也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嘛!”老乡坚持说。

       红军士兵见无法说服老乡们,也就不再解释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不管是“红军”还是“洪军”,都是替穷人打天下的队伍,这就够了。

       盛情难却,再加上红四师的官兵们在龙门县城因为整党整编,并没有完全地得到休整,叶镛和唐维只好临时决定部队在白芒坑休整几天,热情的村民们纷纷把红军官兵们请到家里来歇息,红四师师部就设在松龄围的一座三塘四横的客家围屋里。

       进到这座客家围屋一看,坐东南向西北,门前有一块禾坪和一口池塘。通面阔55.15米,通进深26.4米,占地面积约1456平方米。松龄围前墙设有5个门,中间是一个三进二天井式的院落。叶镛、唐维、王侃予、袁裕、贺国忠、贺诚等师部和后勤领导分别住进了围屋的几个房间。

       叶镛的房间和唐维的房间紧挨着。离开花县这些日子,部队连日徒步劳顿,难得像模像样地放松一下自己。即便如此,唐维刚在房间安顿好,就返身出屋,在村子里检查战士们的宿营情况。由于除了师部,官兵们都分散住在老乡家里,他很担心出现士兵违反纪律的现象,作为师党委书记,对部队纪律和军民关系,他总是格外重视。检查完几户人家,他见老百姓对官兵们像对待自己的亲人那样亲热,关系十分融洽,士兵们也待老乡如父母,不是帮忙扫地、担水,就是耐心地给老乡宣传红军的政治主张,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一些简单的革命道理。当然,也没忘了帮老乡辨别“红军”与“洪军”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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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维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在返回松龄围的途中,他碰见郑梅仙正带领几个女战士在围屋的四周用白石灰书写宣传标语,几行硕大的标语大老远就能看得到:“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打土豪、分田地!” “建设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人人平等的社会!”“中国共产党万岁!”

       唐维赞许地向对自己敬礼的郑梅仙点点头。郑梅仙在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时就是一位出色的宣传工作者,经过广州起义的洗礼,已经变成了一位更加成熟的政治工作者,他对陆更夫和郑梅仙这对忠贞的革命情侣是衷心地祝福。

       回到围屋,天已经黑了。唐维看见隔壁叶镛的房间亮着,就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叶镛以标准的军人姿势,端坐在木床边的一张小桌前,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书正在看得聚精会神。

       “学习抓得这么紧,没出去散散步?”

       叶镛见唐维进来,放下书本:“我是个新党员,学习不抓紧就落后喽。”

       唐维看清了,那是他在花县修整期间送给叶镛的一本陈望道编译的《共产党宣言》。他拿过来,翻到叶镛正在看的那一页,见有一段话被叶镛用钢笔特别标记出来:

       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无产阶级,现今社会的最下层,如果不炸毁构成官方社会的整个上层,就不能抬起头来,挺起胸来。

      对唐维来说,没有哪本书比《共产党宣言》更能烂熟于心了,他读过不知多少遍了,几乎能从头至尾倒背如流。更重要的是,这本书的精神已经像血液一样深入他的生命,与他融为一体。此刻,见叶镛学习的如此认真,他从内心里为自己的这位战友感到高兴,不禁顺口背诵道:“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无产阶级,现今社会的最下层,如果不炸毁构成官方社会的整个上层,就不能抬起头来,挺起胸来。”

       叶镛听了,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注视着唐维,继续念道:“无产阶级失去的只是锁链,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讨论了一阵《共产党宣言》,叶镛忽然想起什么地,说:“我正有个事想跟你谈呢。”

       “哦,啥子事?”唐维在木床上坐下来。

       叶镛说:“徐象谦同志自从负责部队的征粮筹款工作以来,表现十分突出,自广州起义以来他指挥的几次战斗来看,也体现出了他优秀的军事才能。我准备向师党委建议,让他担任师参谋长,你的意见如何?”

       唐维听了,面露微笑道:“象谦同志是黄埔第一期毕业的,参加革命工作早,有着丰富的革命斗争经验,这次负责征粮筹款更是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完全赞成你的意见!”

       “好,我们红四师的领导增加了这一员虎将,我对咱们红四师乃至整个中国革命的前途就更有信心了!”叶镛显得非常兴奋,一把抓住唐维的手说。

       唐维感到叶镛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甚至感觉到了叶镛的心跳。那一刻,他感到他们俩共同承担的对于红四师的责任,既沉重又神圣,两个人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贴近,这是只有生死与共的革命战友才有的那种感觉。

       “但是叶师长,我们刚刚在龙城开完了师党委会才几天之间,东进行动期间组织机构暂时不宜变动,等到我们赶到海陆丰与红二师汇合后,再召开师党委会集体讨论决定吧。届时我还会提议,为加强师部党委的核心组织力量,原参谋长袁裕同志可以转任师政治部主任,你看如何?”唐维提示了一下。

        “对头,还是你考虑得比我更周全。”叶镛一边握着唐维的手,一边点着头。

       “咦,怎么没有看见军医处长贺宗霖(贺诚)呢?”唐维在围屋里四下望了望。

       “哦,村里有几位老乡生病了,贺宗霖(贺诚)带着军医处的人去给老乡们治病去了。”叶镛告诉唐维。

       “好啊,这就对了,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为老百姓谋幸福,是我党一贯的方针政策,也是我党我军发展壮大的法宝啊。”唐维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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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芒坑修整的三天时间里,红四师官兵向村民们讲述了红军的革命方针和宗旨,当地的村民第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了解中国共产党,让他们深受鼓舞,在战火纷飞的动荡年代,隐隐地对未来燃起了一种新的希望。

       当时,白芒坑环境闭塞,群众的生活比较艰苦。红四师驻扎于此,并不轻易劳烦群众。寒冬腊月里,部队人多,而柴火、炉灶、清水都有限,战士们便就着山塘水迅速洗个战斗澡。有村民看见部队里的伤病员也要和其他战士一样到冰冷的山塘里洗澡,便把这些战士拉进围屋里,烧水给伤员洗澡,并拿着家里存放的山草药捣烂帮他们敷上,仔细叮嘱,像亲人一样。

        红军战士为感谢村民,纷纷上山为村民们砍柴担木。为帮助村民们储水备用,他们又随着村民们挑着担子去挑水。战士们发现,当地村民要用水时,大多数人都要走一段崎岖的山路去山溪边挑水,山路崎岖,遇到雨天必定泥路打滑,而且山路狭小,草木茂盛,荆棘丛生,很不好走,挑着满满一担子水就要特别小心。

        红四师官兵跟着村民来到溪边,只见那溪流清浅,流水哗啦,村民们挑水的挑水,洗菜的洗菜,隔着岸聊天喊话的喊话,着实非常热闹。村民们每日或早上或傍晚都会挑着全家的衣物到这小溪来,有的人步行半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来,当地缺水、用水不便已成常态。

        松龄围旁有一口三眼泉,水清泉盛,但是泉口太小,一会儿水就被舀干了。

       “同志们,我们红军是人民的军队,是为人民谋利益的。我建议咱们把这口三眼泉水挖深扩大,凿成一口能够储蓄更多水的深井,让村民们用水更加地方便,造福于村民,造福于未来,大家说好不好啊?”徐象谦倡议。

       “好啊!好啊!”程子华连长率先响应。徐象谦党代表的倡议,让红军战士热情高涨,大家很快就备齐了工具,他们以泉眼为中心,向下、向四周挖掘扩大,在井口搭上架子,用滑轮和箩筐清理泥土,挖到足够深度了,便寻来适宜的砂石砖块垒起了井壁。井壁砌好后,便往井底里撒上一定量的砂石,汨汨清泉从井底不断地涌出,一口新井就这样修好了。战士们又修葺了低矮的井栏,平整好周围的地面,铲除掉周边的杂草,修剪了附近的树木枝桠,方便村民们取水用水。

       修整一新的井口背后展现的是红四师严明的军纪,汨汨涌动的清泉水流淌着蓬勃希望和力量。从那以后,这口井便润泽四方,这里的村民私下里都叫这口井为“红军井”,村民们在井口刻文记曰:“饮水不忘挖井人。”

       随后,徐象谦还带领着红军官兵修整了经往山溪的沿途山路,用平整的石块和板砖稳固了山路阶梯。

       三天之后,红四师又从白芒坑开拔,踏上了转战海陆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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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芒坑的乡亲们像送别亲人一样,依依不舍地把红军送出好几里地远。他们纷纷煮茶煲水、煮熟番薯等,在茶店到铲头凹的路段,为红四师送行。翘首眺望着山道上逦迆远去的队伍,有的村民撩起衣襟揩着眼泪,不停地挥手,默念着:“亲人们,你们啥时候回来呀?”

        红军队伍中,的确有他们的亲人。就在昨天,村里有个叫洪观火的青年带着另外两个叫洪国盛、洪国房的本族兄弟参加了红军。这三位青年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据说在保卫海陆丰苏维埃政权的战斗中牺牲了,他们参军前都还没有成家,所以没有留下子嗣。

        江西瑞金叶坪村沙洲坝有个红军井,是1932年时任苏维埃政府主席毛泽东同志率领红军官兵们挖筑的,可是广东龙门白芒坑松龄围红军井的历史,比沙洲坝的红军井还要早五年。两口清甜的“红军井”,都是我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爱民行为的模范事例。(徐军)

(责任编辑: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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