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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菊:追忆似水流年
贵州文化网 发表于:2020-12-09 11:07:26 来源:贵州文化网 作者:张菊 点击: 评论:0

       一年一次的同学聚会结束了,心情还在兴奋中,往事历历仿如昨天……

       窗外,初秋的细雨缠绵飘洒,我想起一九八四年的那个秋天,带着未知与憧憬,我们走进了贵州省商业学校。

       彼时的商校管理严苛,二年级的学长管我们叫“小班”,他们戏称自己是幼儿园大班。听着他们对学校的调侃我心里满是羡慕,主人般的恣意与洒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入学军训让我们从“散养”状态俨然变成准军人。军训教给我们的不只是步调一致、令行禁止,还有毛巾一条线、牙刷一边倒。那时还没有实行五天工作制,周一到周六每天排得满满的,星期天的晚自习被称为“收队”,由班长作上一周的点评,比如出早操迟到的,被子没有叠整齐的,打扫卫生不积极的,各自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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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内合影)


       军训会操我们班拿了第一名,不知是不是这个“第一”激起了大家的斗志,在后来无数次的体育、文艺、珠算、作文比赛中,我们拿奖真是拿到手软,以至于两年后毕业时教室里贴了五十多张奖状。

       青年男女在一起,总是免不了爱慕的发生,但是学校明令禁止谈恋爱。有次在周日晚上例行的“收心会”上,时任班主任的丁老师又强调纪律,东同学举手发言说,已经在老家谈了的咋办,是不是要分手,分手了被骂陈世美咋办?我们哈哈大笑,都知道丁老师随和他才敢这样瞎闹。丁老师楞了一下说:保温,保温,不能热火朝天,也不能冷落了人家。同学们笑的更欢了,那次的“收心会”于是在笑声中结束。

       丁老师是当时的校团委书记,又是我们的班主任,年纪也长不了我们几岁,虽然是工作职责所在,但只要不是原则问题,很多时候他也睁只眼闭只眼的随我们胡闹。有次学生会组织去郊外春游,在车上不知是谁带头唱“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走过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流向远方……”同学们心照不宣把“泉水叮咚”唱得特别响亮,边唱边齐刷刷看向丁老师,丁老师也不恼,讪讪笑着不说话(丁老师名讳丁冬)。印象深刻的还有两个教“统计”的老师,第一年的汪老师好像是系主任,临近退休的年龄,清瘦矍铄,儒雅博学,说起专业来滔滔不绝,据说他有个女儿在外国,那时候的出国对全社会都是非常神秘的,某天在教师宿舍楼前看他穿着宽松的蓝色丝绸衬衫,像极了老电影上的资本家。第二年教统计的严老师是个美女,当时还未结婚,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漂亮,她上课时男同学们特别活跃,尤其是杰同学简直像佛家的“顿悟”,有好几次严老师都直接让他给我们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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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湖上泛舟)

       八十年代中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代,社会转型时期的人们还没有被“一切向钱看”的经济大潮席卷,崇尚知识、崇尚理想、崇尚情怀还是我们的主要价值观,集体荣誉,英雄主义深植于我们的内心。集体舞,女排五连冠,旧西装,琼瑶,金庸,邓丽君在校园一波一波卷起热浪。

       军训结束后学校开始教跳集体舞,记得那舞步好像是叫“十六步”,王洁实和谢莉斯的《笑比哭好》至今仍然觉得亲切,“啊朋友你是喜欢哭来还是喜欢笑,啊我看如果能笑还是笑笑笑笑,看春回大地阳光明媚青春多美妙,千万不要泪水浸泡自己寻烦恼……”。集体舞鼎盛时课间十分钟都在跳,那时候的男女生相处尚在一种羞涩状态,唯有跳舞时拉近一下距离。过了一段时间学校举行集体舞比赛,集体舞变成“双人舞”出场,那以后每个班在周末兴起了“舞会”,买一些花花绿绿的彩纸来装饰教室成了班干们的工作。不过“舞会”上多半还是女生和女生跳,个子高的女生自然就跳起了“男步”。有一次二年级的“家电”班(当时的专业设置除了会计、统计,还有家电维修、企业管理等)和我们班搞联谊会,他们一个班只有三个女同学,而我们班五十个同学,男女各二十五,是全校女生阵容最强大的班级。那次“联谊会”后,我们班男同学坚决反对再与其他班“联谊”。那时候二年级的男生要“油”一点,但纵是怎样“油”都不敢擅自到其他班参加舞会。

       女排的夺冠让排球成为那一时期的“国球”,集体舞热过后,课余时间围着一圈“打排球”成了我们热衷的活动。有一次在玩“传球”的游戏中,我一个扣球把宇同学眼镜砸烂,搞得非常尴尬,那时候买副眼镜还是要花很多钱的。

       某一段时间,我和兰同学疯狂迷恋排球,骄阳似火的中午同学们都午休了,校园静悄悄的,整个操场上只有我们俩,要么相互传球扣球,要么自己垫球托球,或是对着教学楼厚厚的侧墙发球。再回首,青春的可贵不是“精致的利己”,还应该有一份傻傻的执著。

       篮球是比排球更大众的活动,在一次全校的篮球比赛中,我们班张狂的男篮被财会201班打得大败,东同学在教室里嚷嚷:为什么落败?因为女同学们没有去当啦啦队!于是班长规定,未参赛的同学必须去当啦啦队。

       第一任的王班长口才极好,天生当领导的料,在每周日的“收心会”上常常能够指东打西游刃有余。第二年王班长荣升为学生会主席后,团支部的姚书记变成了姚班长。姚班长的大方话“虫(床)上的被子要叠整齐,虫(床)下的鞋要放成一条线”“305寝室的冲(窗)子玻璃没有擦亮”让同学们开怀大笑。

       强同学进校时是我们班的最高分因此荣任学习委员,但是强同学忙着谈恋爱从不参加集体活动,只当了一个学期就光荣“下岗”,接任学习委员的是勤奋好学的荣同学。

       小组长是班干部中级别最小的“官”,也是事情最多的官,每天早锻炼到早餐的间歇是打扫公共卫生时间,每个小组都有负责的区域,小组长的任务是把撮箕扫把等工具搬到卫生区域,然后大家一起扫楼梯、扫操场,扫完后又由小组长收拾工具。小组长祥同学满腹经纶被同学们戏称“秀才”,有一次在教室里喊话要“拍卖”小组长,大家哈哈大笑没有谁搭理他。临近毕业时祥秀才套用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写了首小诗调侃同学,不显山不露水总结了一段生活,犀利透彻让人捧腹,充分证明了“秀才”不是浪得虚名。

        一次计算机课上,年轻的女老师在教编程,我们听得云里雾里,开机关机都要用复杂的口令,编程更是如同天书。乐同学突然被老师点名,问“什么是软件什么是硬件”,乐同学用浓浓的铜仁口音磕磕绊绊地说“软件是我的大脑,硬件是我这个人”,同学们哄然大笑,不过这是我们认为对软件硬件最好的解答。

        “电教室”是我们实地操作计算机的地方,那时候的计算机几乎是无尘操作,电教室铺着地毯,进去要脱掉鞋子,所以电教室里总是有一种臭脚丫味道,每每这时,女生就会鄙视男生,说是他们不洗脚。有次莉同学忍无可忍在教室大声喊话“男生们听着,袜子要用肥皂洗,用清水是洗不干净的!”

       有个副科老师对学校为我们开设计算机课程很有意见,他说:用计算器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什么计算机!

       不知何时,男同学们悄然穿上了挺刮的西装,在风度翩翩显摆的同时又有一点不自在,原来那叫“垃圾西装”,据说是从日本运回的“洋垃圾”。去到贵阳那个叫“正新街”的市场,会不停有人靠近你问“要旧货吗”,然后他们会把你带去一个临街门面的二楼,那里有一堆堆的旧衣服。临近毕业时,女式毛呢大衣也有了,我悄悄去买了一件带回家,铅灰色,很有大牌范,因为要消毒,来苏放得太多,那刺鼻的气味长久不散,最终狠下心扔了。

        同桌的燕有一天晚自习时神秘地对我说:今天我去图书馆了,发现一本好看的书叫《彩霞满天》,你一定会喜欢。于是我结识了琼瑶,在我们偷偷读了《一帘幽梦》《窗外》后,琼瑶的名字火遍校园。

       在女同学被言情小说感动得稀里哗啦时,男同学们追逐着金庸古龙梁雨生。播放香港电影的录像厅在贵阳悄然出现,成了男同学们最爱的地方。

       周末的下午常看到有男同学提着热水瓶走出校园,我就想他们真是恼火,要出去买东西的话完全可以把热水瓶放食堂门口的,不用担心被盗,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个热水瓶,要是谁有两个的话别人会很奇怪。很久以后男生喝酒的打油诗、行的酒令传到教室,我才知道他们那是出去买酒。

       某个仲春时节,东同学借了亲戚家的录音机,约了芳、兰、燕、菊、杰、波等一干同学去踏青,录音机里播放的是邓丽君的“小城故事”“路边的野花不要採”,引得游人一阵羡慕。那时候这是稀罕物件,不像现在的广场噪音招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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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是脚下的录音机)
    

       女生寝室第一年在红楼,那是一座有着红色木地板的两层小洋楼,五个人一间,黑灰色年代走过来的我们,住进去有一种公主的感觉。第二年红楼改作招待所,我们搬进了十个人的大寝室。

       大寝室里,犹记得玲坐在上铺晃着两条大长腿唱歌的样子,“辽阔草原美丽山岗群群牛羊,白云悠悠彩虹灿烂挂在蓝天上,有个少年手拿皮鞭走在草原上,轻轻唱着草原牧歌看护着牛和羊……”至今,她仍然是最爱唱歌的那一个。

      有天晚上,寝室发生了一个“恐怖”事件。午夜时分,寂静的夜突然被一声“啊~~”的尖叫打破,于是我们手忙脚乱,有跟着“啊”的,有赶紧打开电筒乱晃的,一番折腾后追根溯源,静说她突然睁开眼看见桌上有个黑影吓着了,莉说我起床上厕所刚刚滑到桌上就听见尖叫我也就跟着叫了。原来住上铺的同学下床的程序是第一步滑到床边的书桌上,第二步站到下铺,第三步踏到地上。当莉半夜三更战战兢兢滑到桌子上时,突然听到“啊~~”的一声惊叫,她吓得汗毛倒竖本能地也“啊”了起来。到底谁吓着谁,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至今也没有搞清楚。

       晚上十点钟熄灯早上六点半出操,出操是要点名的,所以没有谁敢偷懒。曾经有一次勤同学穿上大红棉毛裤就跑出去了,我们一直以为是她的率性,现在同学聚会她才揭秘:哪有那么任性,我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严苛纪律的不满!有一年的圣诞节勤同学约我们去黔灵西路的基督教堂看圣诞活动,结果人山人海的挤不进去,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见教堂,知道我们身边有这么多教民。

       我那时瞌睡总是睡不够,每天都捱到最后一分钟才起床,兰同学要理性一点,她每天笑嘻嘻看我手忙脚乱,总结道:你每天起床漱口一分钟、洗脸一分钟,然后直接冲向操场,你每一步踏哪里都是固定的,错乱一步都会迟到!

       每天例行的除了早锻炼的点名,还有下午两点钟开始的珠算练习,那一片噼噼啪啪的珠子撞击声已成绝唱,随着计算器、电脑的应用,现在的商科学习应该不会再教授珠算了吧!“一目三行”“一目五行”,加减乘除我们是那样得心应手,以至于到今天,看到排列整齐的数字我都会本能看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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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毕业20年后第一次同学聚会)

       兰的老乡给她送了一大提香蕉,兰对我说:你提回去还给他,我不要他的礼物。那时香蕉对我们来说是高档水果,就这么还回去不甘心啊。于是我对兰说:我去告诉他,他送的东西被我吃了,不是你吃的。

       邻校有一个男同学来找我,走时说下周末再来。周末我和兰去学校后面的“黔灵电影院”看电影,对留在寝室的小鸽子说:如果我老乡来你就说不知道我去哪儿了。她说你不是去看电影吗?我说你要对他说你不知道我去哪儿。小鸽子一脸无辜的说可是我明明知道你在电影院啊!

       如此“萌”得可爱的还有玉同学,某天早上起床铃响起,同学们惊奇的发现她的床上空空如也,连人带被子都不见了!再一细看,她裹着棉被躺在地上。原来她在睡梦中从床上掉了下来,神奇的是从差不多两米高的上铺翻滚下来,她竟然毫发无伤并且熟睡不醒。

       同样的故事好像男生寝室的华同学也发生过,同样是上铺,同样是毫发无伤摔下来后继续睡觉。(两年前我在家门口摔了一跤,马上就尾椎骨折,年轮在不经意间让我们悄悄改变。)

       那时候,我接到男孩的表白是在送我的书中夹了一张纸条“我发现/情之所至呀/顽石为开/爱的真谛呀/是理解和等待”。而我的日记里则写着“你是三月的小溪/我是溪边青青的草地/叮咚叮咚的溪水/流进我的心田/也许你是无意的/我的生命却铺一层碧绿”。

      也要感谢把我们当“幼儿园”管理的母校,让我们保留那份青春朦胧的美丽,至今回首,年华无悔,岁月如歌。

      最后,在王蒙的诗歌中重温八十年代的激情,致敬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让我们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有那小船上的歌笑,月下校园的欢舞

细雨蒙蒙里踏青,初雪的早晨行军

还有热烈的争论,跃动的、温暖的心……

 

是转眼过去的日子,也是充满遐想的日子

纷纷的心愿迷离,像春天的雨

我们有时间、有力量、有燃烧的信念

我们渴望生活,渴望在天上飞

 

是单纯的日子,也是多变的日子

浩大的世界,样样叫我们好惊奇

从来都兴高采烈,从来不淡漠

眼泪、欢笑、深思,全是第一次

 

所有的日子都去吧,都去吧

在生活中我快乐地向前

多沉重的担子,我不会发软

多严峻的战斗,我不会丢脸

有一天,擦完了枪,擦完了机器,擦完了汗

我想念你们,招呼你们

并且怀着骄傲,注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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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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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同学聚会) 

2020年9月15日星期二

(责任编辑:刘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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